第(3/3)页 近前方,便是那座崔嵬的剑阁。只不过在下方看时还不觉得,上来一看,却发现这一座三层高的楼阁历经千年岁月,显得格外陈旧,贴在梁顶上的金箔已经剥落了不少,青黑的苍苔不仅爬上了飞檐,甚至顺着飞檐,在下方悬着的金铃外面爬满。 王恕道:“只是想来看看。” 要学医术的话,天底下自有比剑门学宫更好的学府。 周满却没注意他们在说什么,整个人甚至还有点沉浸在刚才那一眼的震撼中,端起那杯酒盏来,便喝了一口。 周满道:“你是为剑阁而来?” 周满把那册子翻开,总算明白金不换说的“纸上谈兵,拿笔学剑”是什么意思了,一时觉得微妙:“不愧是门外剑……” 书册上画着一个个比着剑招的小人儿。 王恕服了气,没话说了。 金不换向来难以领会王恕这些话,十分煞风景地道:“说来说去不就是一座破楼阁吗?要我看,还不如这一枚金铃有意思。” 这时便已上到剑壁绝顶,人往这上头一站,但听得耳旁呼啦啦一阵大风吹来,万千云气皆在脚下游动。 唯有金不换对剑阁一点兴趣也没有,直接找到前面那一块平坦的大石,把酒放在上面,然后取出三张蒲团扔在地上。 像十三天嗑药打九名剑童子这样疯狂的事,上一世她做了不知多少,只是还从没有一次,能像这样在事后完全放松下来,只听着耳旁过去的风声。 王恕同金不换都看向她。 金不换道:“你看我干嘛?慷你的慨,借花献佛不懂?” 周满道:“又旧又破,青苔长满,有什么好看的?” 王恕奇怪:“你要看?” 金不换把酒给她斟满,但替王恕斟的时候,想了想,竟然只给他倒了一点,勉强刚淹住杯底儿。 王恕早知那册子被金不换拿去一定会出现眼前这种局面,实在不愿与这两人计较,只道:“现在笑得高兴,他日别真伤在这几剑下面,还要让我来治便好。” 周满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。 周满有一种在梦里的感觉:“能在这种地方扫地的老头儿,都是很厉害的……” 她一时无法形容清楚自己内心的感受,站在那儿许久没说话。 王恕也跟着周满在旁边笑起来。 金不换于是道:“我都这么讲义气了,你就真不能透露一点吗?” 剑南烧春,是烈酒。但入口的感觉并不刺,宛如一线热泉,从唇齿淌下喉间,把那灼热的感觉烫到人的胸膛里。 王恕听后,静默良久,却是将视线投向了他们面前的这座剑阁。 可金不换上课时不都在打瞌睡吗?一点也不像是要学剑的样子。 周满不解。 王恕无奈摇头。 金不换便笑道:“我还能不知道吗?剑门学宫什么地方?三大世家的贵子,各大宗门的天骄,在学宫是同窗,出了学宫那是同盟,六州一国大小事宜都牢牢握在这些人手里。他们可不止是来修行的,更多是来联络的。参剑堂剑首从来都是三大世家出身的人占着,别人轻易不敢动的。你看那妙欢喜,只打了七个,难道是真如她自己所言,是打不动了吗?不,她分明有余力,只是心里有数罢了。” 王恕忽然回头看了她一眼。 王恕道:“可它并没有响过。” 周满跟王恕一块儿走了过去,在那石边坐下,可方才那老人的面容却跟刻在了她心中一样。 周满实在是不想笑,可抿唇忍了两次,愣是没忍住,终于还是笑出声来:“我说你为什么愿意坐在外头呢,原来别人都是来学剑,可你是为了来给人治病……” 向东望,平坦的中州大地尽在俯瞰。 武皇没有同世人开玩笑。 听见这句话,金不换终于放弃了,长长地叹了一口气,自己喝了一杯:“看来是真没什么内幕消息了,唉,白请这一顿酒啊。” 金不换轻声问:“周满,你是不是有点醉了?” 当然,更不会为她这样汲汲营营、苦于生计的人而响…… 只不过不是为这世间庸碌的凡人而响罢了。 周满也不好跟他们解释,但突然觉得今日这一趟剑阁,实在没算白上来。 王恕:“……” 金不换已在那边招呼他们喝酒。 剑阁的金铃是会响的—— 金不换先才没看,被周满这一说,好奇起来,直接抢过来看。 周满抬头望着。 甚至有点…… 他道:“你是王氏所荐,说拿剑首就拿剑首,周师妹,你就偷偷告诉我呗,王氏是不是要有什么动作了啊?” 周满听着他们的话,想起的却是前世。 但竟也不在乎。 周满跟着他一道,重看向这座剑阁,心里忽然想:此人看周遭事物的角度,似乎与旁人不太一样。 王恕叹气:“倒也不必如此少吧?” 小人儿身上还画着一条条经脉,标注出灵气在经脉中如何运转,出剑时又有什么要诀。 周满慢慢笑了起来,喝上一口酒,有一种身在云端般的飘忽。 比起之前刚到剑门关,从下面远远看时,此时看得更真切一些,但似乎也消解掉了一些想象中那种令世人仰望的气魄。 周满道:“我只为我自己。” 那枚金铃,就悬在檐下,苍苔已经压住了它原本的颜色,满是斑驳岁月的痕迹。 周满看向他,没说话。 金不换还打了声招呼:“老伯好!” 一名白发苍苍的老者拿着扫帚从剑阁里走出来,关上门,落了锁,一回头便看见金不换,顿时皱了一下眉。 第(3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