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十八命 握紧你的手-《时瞑传记1终焉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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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深夜,21:56分,城外郊区。

    白墨蹲着身子,小心翼翼的穿过黑漆漆的田野与浓密的木林,借着夜色,在草丛中,缓慢的爬行,一点点的接近那前方深处不显眼的仓库。

    靠近后,才发觉到,这仓库一点也不小,有四间教室合在一起那么大,表面涂着灰绿色的颜料,放在一堆树木的中间,并不显眼,很容易就忽视掉。

    在离目的地还有六米的时候,白墨藏到一棵大树背后,透过树丛,借用从附身于自己体内的小天使切尔博那里,暂时得到的特殊能力——鹰眼(注:即是电子地图,这里主要用的是“刺客信条”游戏中的表现方式)清楚地将周围活动的敌人,进行了红色的标记。

    此刻,映入白墨眼里的是灰黑透明的视野世界,没有物体的阻碍,他可以明确地知道对面有多少人,分别在哪。

    很方便,但相对的这能力不能持续使用,尤其,是这个时代现处于接近无法的末法时期,对充满异样的能量波动甚为敏感,时时刻刻,都在遭受压制、分解与破灭。

    对于,没有肉身而是能量体的小天使切尔博来说,无疑是最致命的灾难。

    他如果在外界待的时间,超过了本身所能承受的极限的话,就会立刻,魂飞魄散;所以,他才只能躲到白墨的体内待机。

    天使要依附于人,也不是随便谁都行的。白墨的状况,也只是勉强合适替切尔博分担了来自世界的直接迫害,但不能帮助他恢复【天力】。

    (注:此处开始统一用“天使之力”,来指代天使的力量,以免混淆。)

    现在的情况就是,每用一点切尔博的天力,就会削弱他的力量;白墨自然不会胡乱地使用了,他会根据情况,考虑着要用什么样的能力,在脑中,进行了数次演算后,才会动手。

    不再浪费时间,白墨快速的看了一下四周的环境,敌人所在的方位,蔚雯暄被囚禁的位置,迅速的找到了一条可以进去里面的隐秘小道。

    又勘探了一遍逃走的路线,等待着几名花色衬衫的男子,由自己的眼前走过,去了马路大道那边驻守。

    理解了马路口现在也很危险,转身踮着脚尖摸索到仓库的角落中,有先前鹰眼的帮忙,让白墨确信了哪里是没有人的地方后,他的动作也快了起来,丝毫不像是一个病人该有的身手。

    白墨立刻,找到早已确认的暗道,就是,拐角处一个只容一人而过的狗洞,他也不在乎地上干不干净,有没有狗的粪便残渣,直接钻了进去。

    进到仓库的室内,白墨放慢了脚步和呼吸,静静查看四周。

    仓库里很暗,到处都是几米高的蓝色大货箱,铁皮表面很多都已褪色发霉,这些被废弃的铁箱子,错综复杂的排列着,组成了一个个大小不一的房间。

    如果,用正常的视角去看的话,那就是两层楼高的无顶小房子。因为,摆的很乱,就算是四间教室那么大的面积,也会显得很拥挤。

    但对白墨来讲,这却是非常棒的场地,便于,躲藏和逃走。尤其,是此刻有了小天使切尔博的帮忙,什么鹰眼、透视、夜视功能,白墨,都能使的出来。

    为了,减少体内已经开始喘息的切尔博的负担,白墨没有乱晃,他直接走到了蔚雯暄所在的,唯二亮起橙黄灯光的房间,自身隐于黑暗的死角,透过铁货箱的缝隙,谨慎的窃探着房间里面的情况。

    没有房顶的屋内,一名穿着轻薄的米白色短衫,和带点灰渍的乳白牛仔裤的少女,低着头,垂着咖啡红的凌乱短发,修长瘦弱的身躯,被麻绳死死地绑在椅子上,一动也不能动,限制了行动力。

    在少女面前,还站着一位军绿衬衫的汉子,此时,他正忧郁的看着眼前的少女,眸中,似乎,有股混乱的风暴没有止息。

    对白墨来说,那也是一副熟悉的面孔——蔚雯暄的生父,那个,让雯暄前半生直到现在,都处于不幸中的罪魁祸首。

    如果,没有这个人在,雯暄肯定能活得更加的开心自由,不会再露出那么悲伤的模样。

    就如同白墨曾经想的,要是他没有出生,或者,生下来的孩子,不是自己,那父亲、母亲会不会活到现在呢?!会不会,变得比现在还要幸福了?!

    这个答案,是未知的——

    那雯暄也会这么想么?犹如,过去自卑的自己一样?!想要否定,某个人的一切!

    对现在的白墨来说,雯暄之父,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,已经,不是那么重要了!

    难道,会有人以为,他是来救自己女儿的吗?这个场景,怎么看,也不像吧!无所谓~,渣滓永远是渣滓!想要改变?不存在的——

    那么,显而易见,答案只有一个!他也是敌人。

    要说,白墨心里没有杀意,那是,不可能的。但此刻,他优先在乎的是雯暄的安全,其他的,都放后吧!

    被绑在椅子上的蔚雯暄,从沉长的昏迷中醒来,大概是被下了麻醉药之类的东西吧!雯暄的头脑还很晕糊。

    她甩了甩脑袋,慢慢抬起了精致的面庞,察觉到前面似乎有人在,便努力睁大了眼睛看向前方。

    没有再相会的感动,没有厌恶对方的谩骂,没有对自己,做出这样事情来的愤怒,蔚雯暄,只是,很平静的看着对方,那名为父亲的陌生人。

    女儿的这个样子,无疑让蔚索的心脏,猛然扎了一根针,他觉得非常的揪心,但也认为,是自己的自作自受;如今的情况下,蔚索已经不能再回头了。

    而蔚雯暄逐渐清晰的瞳孔里,是无悲无喜的冷静,她明白现在的状况,也已做好了某种觉悟。

    雯暄自己,本就是在父母悲剧环境下长大的女子,性格,虽然,很温柔怯弱,但在关键时刻,却从不轻易屈服与软弱。

    尤其,是被小师弟白墨的身世经历感染后,带给了蔚雯暄的人生,莫大的改变和颠覆,她内心的阴影、脆弱,都被白墨所取缔。

    与白墨相处的时光,与大家相处的日子,让她获得了家的温暖,没有害怕、没有悲伤,每一天,都充满了快乐的气氛。

    而在和小师弟白墨的接触中,不知不觉被他吸引,让他进入了自己从未打开过的心扉。

    是什么时候开始的……,脑海里,时常浮现他的影子……,是什么时候开始的……害怕他的身影,从自己的视线里消失……

    这种,令人无比兴奋的激动,又是什么……,明明一直平静下去就好了……,但为何,再听见他的生命,所剩不多后……心……是那么的疼痛……

    不要……不要……不要消失……

    既然,你擅自闯入了我的世界……我就不允许你……就这么轻易离开……

    这份内心的躁动是什么……

    啊~,啊~。

    原来如此啊……,是爱呀……

    这就是,爱么……

    蔚雯暄淡漠的表情,突然,像花一样绽开美丽的笑容,只是,这笑容,又是那么悲伤……那么幸福……

    在她下定决心,赴死的一刻,蔚雯暄,终于,明白了自己的感情。

    是啊~,和年龄无关,感情,就是这么奇妙,它来了就来了,你防也防不了;它要走了,你才会害怕。

    你伸出手,想去握紧它时,你们之间的距离,又会受到外界的影响,变得那般,遥远不可及。

    真是……糟糕透了……

    一滴清泪,从蔚雯暄的左眼角滑落,也刺痛了蔚索和躲在暗里白墨的心。

    强行转过身的蔚索,不敢再看女儿一眼。

    他背着女儿,自顾自的说道:“虽然,我很想和你说对不起,但也明白,一句对不起是改变不了现实的。”

    “女儿,你放心吧!大菲哥和我说了,你不是去做什么下-贱的事情,而是,一位来自欧洲的贵族顾客,看上了你的容貌,要你给他当小妾。”

    “你是去享受的!不需要太担心,只要,你服侍好那位大人,他保你一生平安,和享不尽的荣华富贵。”

    “大学也不用考了,想去哪玩去哪玩!多自在,哈哈~”

    蔚索用手挠着粗糙的脸颊,尴尬的笑道。

    “你要说的,只有这个吗!”

    被绑在椅子上的蔚雯暄,恢复了平静,她轻声的叹了口气,摇头。

    “为什么,你就是不明白了?我并不在乎那些。”

    “可是,这是很多女人都追求的……”

    蔚索,急忙劝道。

    蔚雯暄打断了父亲的话,淡淡的回复:“某些人,享受着堕落的快乐,某些人,在精神的领域,放飞自己的灵魂,这两种,都是无比极端的恶症。”

    “一个是肉身上的自由,但却舍弃了灵魂,浑身散发着令人恶心的腐臭;一个是灵魂上的自由,但于人间格格不入,仿佛,不是一个世界的人,遭人冷眼。”

    “你说的那些人,就是前面一个!”

    蔚索侧过身皱眉。

    “那你,是最后一个?”

    “不!”蔚雯暄抿嘴,闭上了眼睛,低下头,任发丝哗哗垂落。

    “我只想,做一个普通的凡人,每一天能吃饱,每一天,能和画室的大家……,还有‘他’……,在一起……就足够了!”

    “他?”蔚索嘴上念喃了一边,脑中,一个少年的影子浮现,他勒紧眉头,从回忆当中,搜索到了一条曾被忽视的信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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