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9章 燎原烈火-《剑阁闻铃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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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周满觉得这人毛病恐怕也不大轻。

    她刚输一场,心情正坏,谁也不想搭理,只轻嗤一声:“回参剑堂听你的‘门外剑’去吧。”

    说完便没再看一眼,径直走了。

    王恕便站在廊上,看她走远。

    周满这一走,便是整整十二天,再没出现在参剑堂过,甚至再没出现在旁人视线之中。

    只有东舍那挂着“周满”二字的屋舍门窗紧闭,才能让人知道她并未一怒之下就离开学宫。

    而那日参剑堂前所发生的事,早已传遍学宫。

    这可比周满救一个赵霓裳要来得震撼。

    剑夫子怎么说也是修为已至化神期的高阶修士,尽管脾性火爆,逮谁骂谁,可在如今存世的剑修中是能排进前五的存在,竟然会因区区一断指女修的质问,便拔剑刺了自己左肩,还向人道歉?

    匪夷所思至极。

    周满当日问过进参剑堂之事,只一个“好”字便走,不少人都猜测她肯定还会回来。

    连剑夫子自己都不怀疑。

    然而一天过去,两天过去,天过去……

    十二天过去了。

    周满一点动静也没有。

    所有人原本的期待,便渐渐变了味儿。

    有人觉得,剑夫子说得不错,周满既断半指,学剑也是无益,聪明人便该弃剑另选,实在不必为那一点面子钻牛角尖;

    有人觉得,剑夫子的态度已经十分明显,周满必是怕了,或者回去修炼之后发现学剑的确没她所想的那么简单,放弃了;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总之大家各有猜测,但既进了学宫,各有各选的课,学宫里每日又有新的事发生,周满长时间不出现,大家也就渐渐将此事淡忘了。

    尤其是在参剑堂。

    若非大家每日路过时都会看见坐在门外那一张桌后的王恕,想起剑夫子那一句“一个废,一个残”,恐怕也快不记得有周满这个人的存在了。

    唯有剑夫子,到第十二日时,教那李谱出剑之法,教了遍还不会,终于气得破口大骂:“什么破玩意儿,你学剑不是在折磨自己,你是在折磨老夫,要谋老夫的性命啊!”

    李谱恨不能把脑袋缩进壳里。

    其他人也低头假装不存在。

    剑夫子越看越生气,干脆一顿无差别痛骂:“宗门,糊涂!世家,狗屁!明年就是他们跪下来求我我也不教了!你们这一帮人里面,没一个真正有修剑的资质!”

    这里面不乏有世家贵子,似陆仰尘这般已经在剑之一道上登堂入室的,或是如宋兰真这般天赋卓绝的,竟也被他这般痛骂,心底难免不忿。

    没有人能理解剑夫子说的“资质”究竟是什么。

    但剑夫子也懒得多看他们,自己骂爽了,背着手就走,到后堂喝茶消气去了。

    端上茶来的是剑一。

    剑夫子喝得一口茶,也不知想起什么,便恼恨道:“去他祖宗的,这届年纪小的就是不行!还当她是个心性至坚的,没想到这点考验都禁受不住,说不来就不来了!”

    剑一无言:“您叫我不留手打她的时候,可没说那是‘考验’。”

    剑夫子便把茶盏用力一放:“你反了天了,这么说还是老夫的错了?”

    剑一立刻低头:“不敢。”

    剑夫子便没了声,好半晌才叹气:“她倒是有资质的,只可惜……唉,但凡没被打退,还敢再来,我都愿教她一教的。”

    即便她断了半指,于剑之一道可能成就有限。

    这日参剑堂下课,金不换同王恕一块儿走出来。

    金不换看着远处的塔楼,头回有些怀疑起来:“你说她难道真不来了?”

    王恕想起那一日站在堂前的身影,仿佛又看见那团燎原的烈火。

    他摇了摇头,笃定道:“不会的。”

    金不换道:“整整十二日,她没有出过房门,吃喝都是五味堂的人送到门口,偶尔见她吃一顿,但很多时候是不吃。敲过门,也没人应。养好手上的伤,若有药的话,只怕根本用不了两天,便足够挽回败局。她与剑一所差本就不远,怎会需要这么久?”

    自那日参剑堂试剑后,王恕身上某种旧疾便好像犯了。

    走得几步,他咳嗽两声,方才抬首看向远处浓荫遮蔽的树木,慢慢道:“你听说过一种蝉吗?长埋泥土十七年,方能羽化,振翅飞上枝头,让世人听见它的声音。伏久者,谋必远,飞必高。她不是像我一样,愿意听‘门外剑’的人。”

    周满自打从参剑堂离开,直接摆出自己王氏所荐的身份,先去王氏掌管的青霜堂白要了一柄剑,然后才回到自己房中,将门一关,谁来也不理。

    她磕了十二天的药,练了十二天的剑。

    韦玄给的那一瓶有助于修炼的化星丹,早已只剩下一个空瓶;屋子里四面墙上,贴满了她根据前世记忆默写到纸上的剑谱。

    第十二天晚上,周满停止修炼,躺下睡了个觉。

    次日一早,终于起身打开了门。

    此时东舍众人早已出发前去上课,偌大的院落空无一人,她提着剑从寂静的走廊上经过。

    第十天,卯正二刻,周满再一次站在了参剑堂前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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