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九章 夕阳魔法-《光芒纪(全四册)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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太远了,身在嘈杂中的叶深深听不到她在说什么。但是她看着她的口型,知道她是在说,凭什么。
所以她用力嘶吼,就像把那些话硬生生地以最大力量从自己的胸口逼出来一般:“就凭我有信念,我拼命努力,我依靠我自己,而不是你这样的小偷、强盗!”
路微缓缓扬起下巴,眼睛也在一瞬间变得锋利起来,带上了愤恨与不屑。
而机场的保安终于朝着叶深深走来,准备驱赶这个吵闹又狼狈的女生。
叶深深已经转过身,大步向外走去。
就算膝盖上的血正顺着小腿流下她也毫不理睬,只顾穿过人群,走向大门口。
楼上的候机室,站在那里目睹了一切的男人,转身大步下了楼。在走完楼梯最后一步时,他将自己手中的登机牌直接撕碎塞进了垃圾桶。
前面埋头大步向前走的叶深深固然走得快,而他的长腿更有优势,几步便赶上了她,一把抓住了她甩在空中的手臂:“叶深深。”
“放开!”叶深深还以为抓住自己的人是路微的司机老金,她将手狠命一挥,想要挣脱。
谁知他的手握得如此有力,她一时收势不住,竟差点儿摔倒在地。
他眼疾手快地揽住她的腰,将她扶住,说:“是我。”
叶深深听到这个清冷质感的声音,愣了一下,终于回头看去。
顾成殊。
这么喧闹的环境,这么凌乱的背景,他依然穿着明净的白衬衣,袖子挽到手肘,就连眼神也依然清冷摄人。
而浑身上下尘土裹着油泥的她,站在他面前,涌起一种无法抑制的局促与羞愧来。她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,不敢看他,也不说话。
“我刚刚在楼上看到你们了。”顾成殊声音平静地说,“也听到了你对路微说的话。”
悲愤与羞愧瞬间席卷了叶深深全身。她埋着头,咬住下唇呆了许久才说:“对,就算再艰难,就算希望再渺茫,可总有一天……我要让路微后悔,后悔她今天对我和妈妈所做的一切。”
他不置可否,目光落在她的膝盖上,然后拿出手机搜索了一下附近药房,说:“走吧,不然这个夏天你没法穿短裙了。”
叶深深的胸口还在急剧起伏,大脑还是一片灼烧般的昏黑。所以她几乎没有意识地只机械地跟着他往外走。
机场中的人们又恢复了冷漠的神情,各自走向自己应去的地方。
唯有已经进了登机口的路微,透过玻璃看着他们。
她的目光落在顾成殊牵着叶深深的手上,双眼的焦点逐渐模糊,却满怀悲哀怨憎。她的双手无意识地收紧,死死捏着自己的包,连骨节的青筋都爆了出来。
眼看着顾成殊与叶深深走出了她的视线,路微才如梦初醒,她猛地拉开拉链,将包中的电话拿出来,按下了号码。
在机场外的药房里买了药,热心的药房阿姨跟叶深深说:“天气热,就别包扎了,自己回家多涂涂药就好。”
谢了阿姨,叶深深跟着顾成殊走出药房,她看着前面的顾成殊,狼狈地欲言又止:“那……那个……”
顾成殊侧头看了她一眼。
叶深深咬着下唇,埋着头:“就是……我想说,你的航班会不会延误了?”
“不会,行程取消了。”他淡淡说。
“哦……那好巧。”叶深深想露出点儿表情,可又扯不动肌肉,那张脸十分难看。
顾成殊也不看她,只随口道:“是很巧,我本来以为你会选择一辈子自生自灭的,所以想到米兰见一见某个即将被element.c淘汰掉的设计师。”
说到element.c淘汰的设计师,叶深深恍惚想起上次在夜市遇见的沈暨说过的话,他说那个与element.c风格格格不入的新设计师,恐怕待不了多久——看来已经是业内公认了。
“其实他不是我心中的最佳人选,只是因为你拒绝了我,而我又不想浪费我的策划,所以准备找一位设计师,继续我曾经在你身上设想过的计划,碰碰运气。”顾成殊微仰头看着天空,缓缓说道,“但我听到了你对路微说的话。我觉得,或许我不需要去米兰了。”
叶深深不解其意,只能傻傻地看着他。
他却又不继续说下去,只转了话题,问:“还不赶快擦药吗?”
叶深深“哦”了一声,赶紧在路边的长椅上坐下,曲起膝盖给自己清洗伤口。
膝盖一曲,她恍然想到裙子会露底,又赶紧放下了,狼狈地弯下腰往膝盖上倒药水。
顾成殊接过她手中的药水,蹲了下来。
叶深深有点儿紧张,不太明白状况。
他用双氧水将她的伤口清洗过,叶深深的膝盖痛得一缩,他抬手按在她的裙子上,抬头看她:“连这么点儿痛都承受不住的人,还敢当着这么多人发誓要打倒路微?我是该说你不知天高地厚呢,还是无知无畏?”
他嘲讽的口气刺痛了叶深深,她咬紧牙关强忍着疼痛,膝盖紧紧并拢,双手不知道该放在哪里,只能别扭地放在腿上。
她忽然想起自己在中学时的外号,被宋宋和孔雀知道后嘲笑了好久——软绵绵。因为她一直都闷声不响,软软的,怯弱的,低头走路,抿嘴微笑,连大声说话都不太敢。
可她没有父亲,只有一个当缝纫女工的母亲,没有钱也没有背景,没人撑腰也没人疼惜。直到结识了宋宋和孔雀,在性格火爆的宋宋和强韧的孔雀的带领下,她才慢慢摆脱了自卑孤僻的个性,可以正常地和别人交流交往。
或许自己这样的性格,在所有人看来,都不可能和路微对抗吧。
若不是被打压得太惨,她又怎么可能跑过来当众控诉?
叶深深低垂着头,用力地握紧双拳,散落的头发半遮半掩着她的面颊,投下淡淡的阴影。
顾成殊抬眼看见她眼中的水汽,但她强忍着,不让泪水滑落,只有微微颤动的睫毛出卖了她。他微微皱眉,似乎也有点懊悔自己刚刚的语气。但他并不道歉,只用棉签蘸了碘酒,在她的伤口上轻轻涂抹开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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