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0章 七血色迷梦(二)-《簪中录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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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嗯,我知道。”黄梓瑕点头应着。京城的流言愈传愈烈,已经传到了久居深宫的王皇后耳中。她今日召她们进宫,必定有许多事情要吩咐。

    黄梓瑕一边想着,接过伞穿过前庭,顺着走廊一路行去。过了两重朱门,一路转到西院,就是王若住的地方。她的院中长满了兰草,院落之中的芭蕉新抽出了长长的叶子,掩映着透漏的花窗,在这样的雨天中显出一种冷淡而缺乏温暖的感觉。

    黄梓瑕轻轻收起伞,站在窗外。廊下种着一片芭蕉,芭蕉下是一口大瓷缸,里面养着三四尾锦鲤,红白相间的鲜艳颜色,正在水中游曳。

    她站着看雨打芭蕉,水点飞溅。就在一片静谧之中,她听到屋内模模糊糊的声音,似乎是有人在呢喃着什么。

    黄梓瑕回头,隔着漏窗看见窗前的卧榻,躺在床上的王若正在不安地睡着,睡梦中她的眉头也是紧皱的,她的脸上满是惊惶的神情,双手紧紧地抓着被角,额头满是汗珠,仿佛正在承受最可怕的酷刑。

    黄梓瑕站在窗外,看了她一会儿,还在想要不要叫醒她,却听到她喃喃地喊着:“血色……血色……”

    她微微诧异,正在俯头倾听,猛然间王若声音一变,变成了哀求:“冯娘,别怪我,你不该知道……”

    骤然风雨加剧,直打在黄梓瑕的半边身子上。她赶紧避过身,听到王若“啊”的一声惊叫,已经醒过来了。

    黄梓瑕淡定地拂了拂自己衣上的水珠,平静如常地走到门口敲了敲门,低声叫:“王妃。”

    屋内原本坐着两个丫头,一个叫闲云的格外机灵,立即就过来开了门,说:“杨公公,您可来了,王妃正发恶梦呢。”

    “嗯,我刚刚隔窗听见了。”黄梓瑕掸了掸身上的雨珠,回头就看见王若已经自榻上慢慢坐起来了,抬头看着她,眼中却依然还有惊惧,似乎还沉在刚刚的梦魇中难以自拔。

    黄梓瑕便走到榻边,低声问:“王妃可是梦见了什么?”

    “崇古……”她一双秋水般的眼睛此时积满了泪水,水波盈盈地望着她,欲语还休许久,才转开脸,颤声说,“我,我梦见自己真的,真的从这个世上消失了……”

    黄梓瑕在她的榻边坐下,低声说:“梦是心头想,王妃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,只要不去想那个人那些话,就肯定不会有这样的梦了。”

    “是吗?”她颤声说着,柔弱无依地抓住黄梓瑕的袖子,身子也在微微颤抖,“崇古,王爷会保护我的,是不是?”

    “是。”她毫不犹豫地说,脑中却回想起李舒白那一句话——无论什么理由,将造假的庚帖拿出来,她就是欺君罔上,只有万劫不复的下场。

    然而她这一个字的回答,却让王若觉得异常安心。她轻轻舒了一口气,然后靠在榻上陈设的软垫上,默默发了一会儿呆。黄梓瑕看见她的唇角,缓缓绽放出一个梦幻般的微笑,她望着空中虚无的一点,却像是看见了什么坚不可摧的东西,喃喃地说:“对,夔王爷会保护我的,我还怕什么呢。”

    大明宫蓬莱殿。

    殿阁在三层殿基之上,是皇后所居。

    黄梓瑕跟随着络绎不绝的宫人,和王若,素绮还有王家的几位侍女一起,顺着白玉台阶而上,进入九间殿门。

    迎面是巨大的沉香木十二扇落地屏风,上面镂雕十二花神,仙花烟云之中,向着昆仑山遥朝王母。她随着王若停在屏风前,低头站着,听周围一点声音都没有。

    她站在那里思忖着刚刚王若梦中的呓语。冯娘,看来那必定是冯忆娘了,可她口中的血色,又是什么意思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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